“張沐！”淺舞憤怒的驟然尖叫。

張沐針鋒相對道：“在柳掌櫃面前，我但又半句假話，你盡管跟我當場對質。”

柳生宗男瞥了淺舞一眼，淺舞咬著牙，立刻不吭聲了，柳生宗男再度看向張沐。

只聽張沐也繼續說道：“另外還有一事不知道淺舞大人有沒有向柳掌櫃稟告。”

柳生宗男道：“說。”

張沐憤恨道：“我原本都已經快要確認《毒經》的藏匿之地了，結果淺舞大人竟派工藤綾偷偷跟蹤我，如果僅僅是這樣也就罷了，可那工藤綾實在不小心，竟被秦義山莊的人察覺到了，致使我的所有努力都功虧一簣，連命都險些搭進去。而後我和工藤綾九死一生沖了出來，青蓮找到了我們療傷的地方，還把抓來的朱玲瑜交由我們看管，這些都無所謂，可沒想到她也很不小心，在第二次找我們的時候，居然被高手跟蹤，那一次只有我勉強活著逃了出來。”

柳生宗男的臉色已經變得很難看了。他對淺舞的忠誠毫不懷疑，也相信淺舞不敢欺騙他，但同樣一件事怎麽去說那區別就大了，顯然這次行動損失慘重，而且是徹底失敗，淺舞之前雖然也把事情的大概都稟告了，但也是去重就輕，能把自己撇掉多少是多少。

現在柳生宗男再聽張沐的講述，那感覺完全不一樣。

事實上這正是張沐的目的——轉移柳生宗男的重心，否則如果他和淺舞都一直盯著這些日子以來的自己疑點，那就有可能真的露出破綻了。

“淺舞，你調教的人似乎沒有你說的那麽優秀啊。”柳生宗男語氣中帶著失望。

淺舞立刻躬身道：“請主人責罰。”

張沐嘴角掀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，淺舞這算是自己承認了，她和柳生宗男都絕不會想到工藤綾、青蓮都是假的，好壞全憑自己一張嘴，最後的結果自然全都是她們妙音坊的人出了大錯。

然而就在這時淺舞忽然扭頭，帶著恨意的寒聲道：“張沐，工藤綾和青蓮被殺的時候你在哪裏？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，就不能允許朱玲瑜被人救走，可你為什麽還活著？”

聽得淺舞的質問，柳生宗男也看向了張沐。

張沐眉頭微微皺了一下，卻冷笑回道：“我本來是不想提的，既然淺舞大人這麽問，那我也就直說了，你們妙音坊的人一向都不把我們新陰堂當回事。之前因為你決策的失誤，害得我們蘇州堂口頃刻覆滅，好像淺舞大人你一點愧疚都沒有。而當日明明是青蓮引來的高手，可那青蓮和工藤綾都威脅命令我去擋住對方，她們卻帶著朱玲瑜逃命，可惜她們千算萬算，就忘了對方的目的是朱玲瑜，我被人家打傷之後，人家對殺我一點興趣都沒有，直接就追了過去，而我當時左腿重傷，步伐極慢，等趕到的時候她們兩個已經死了，這也能怪我？”

張沐說著還掀開了左腿的腿腳，在那裏果然有一道極深的刀傷。曾經他被秦懷義百般折磨，身上到處都是傷，其中左腿就有一道，不然他也不會這麽說。

一旁的蔡泉眼睛微微一瞇，又再度恢覆如常。

淺舞冷聲道：“現在就剩你一張嘴，還不是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？”

張沐懟道：“難道淺舞大人不在場，還能比我更清楚當日的經過嗎？”

“你……”淺舞恨的嬌軀直顫，卻又不知如何反駁，最後氣道：“那麽事後你為什麽沒有去醉香樓找我？我到想問問這幾天你都在幹什麽？”

張沐冷哼道：“哼，明知道朱玲瑜已經被救回去了，秦懷義也已經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，隨時可能對醉香樓動手，我還敢自投羅網嗎？好像淺舞大人你自己得到消息後都第一個逃離了醉香樓吧？”

淺舞恨道：“我看事情沒你說的那麽簡單？”

張沐反諷道：“你這次行動損兵折將，一敗塗地，如果非要找我背鍋不妨直說就是。”

“張沐，你好厲害的一張嘴！”淺舞恨得銀牙緊咬。

“夠了，都給我閉嘴。”柳生宗男陡然沈喝，道：“過去的事到此為止，我沒有興趣深究。”

張沐和淺舞頓時都不說話了。

柳生宗男哼出一口氣，不滿地看著淺舞，又看著張沐，道：“張沐，我找你來，除了想問問過去發生的事，還想知道你有沒有找到《毒經》的新線索？聽淺舞的意思，她可是一直都沒有掌握過你的行蹤，正如她所說，就連朱玲瑜被救走之後，你也沒有去找過她。”

張沐神色冷峻，心知這一個個看似簡單的疑問，他只要稍稍說錯一句話後果都不敢設想。心中各種念頭閃過，他緩緩回道：“這些天我都是自己一個人在調查《毒經》之事，而且現在已經有了些眉目。”

淺舞冷笑道：“是嗎，我怎麽一點也不知情？”

張沐笑得更冷，道：“淺舞大人還要我再提醒你一遍嗎，我們新陰堂整個蘇州堂口的人都是因為你的決策失誤而死的，我也被你的手下工藤綾和青蓮兩次差點害死，我還敢再找你？”

淺舞正欲爭執，卻迎來了柳生宗男異常不滿的目光，只得將到口的話又咽了回去，柳生宗男頗具耐心地看向張沐，道：“繼續說。”

張沐道：“淺舞大人一門心思的想威脅秦懷義，可我卻認為從秦懷義身上下手極難成功，只能另辟蹊徑，可惜我地位卑微，人家淺舞大人根本沒興趣聽我的意見。所以我只能自己調查了，在我看來，知道《毒經》藏匿之地的絕不止秦懷義一人，秦懷義難對付並不代表其他人也難對付，只要查到還有誰知道，就很有希望找到《毒經》。”

柳生宗男點頭，這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。他立刻追問：“你調查的可有結果？”

張沐道：“我已經開始懷疑一個人了，相信這幾日就能確定真偽。”

柳生宗男喜道：“好啊，你可需要幫手？”

張沐連道：“暫時不用，我很小心，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驚蛇。等確認他真的知道《毒經》藏匿之地，我自然會稟告柳掌櫃。”

“好。”柳生宗男讚賞的點點頭，讚道：“後生可畏，沒想到你小小年紀還有這份謀略，只要你能查出《毒經》的藏匿之地，你就是新陰堂蘇州堂口的新堂主。”

張沐立刻起身，欣喜道：“謝柳掌櫃。”

“嗯，”柳生宗男再度點頭，“你先出去吧，我還有話要跟淺舞和蔡泉說。”

“是。”張沐也不猶豫，直接起身離開。

他走出屋舍後，在數名高手戒備的註視下看似離的遠遠的，可實際上以他遠超常人的耳力，在那個位置剛好還能勉強聽到裏面的談話。

只聽淺舞見張沐剛走，便迫不及待地道：“主人，你真的相信就憑那小子也能查到《毒經》的下落？”

柳生宗男斥道：“住口，你這次太讓我失望了。”

淺舞連道：“請主人責罰。”

柳生宗男則長聲道：“你抓秦懷義的兒子我不攔你，朱厚焐不會在乎，我也就不會在乎。可是你擅做主張抓他的女兒，還是他最寵愛的女兒，這是讓我們徹底得罪了他！早知如此我還不如直接對秦懷義下手呢，你以為區區一個江湖人我奈何不了他嗎？我是怕太過刺激了朱厚焐，可你倒好，抓朱玲瑜的後果更嚴重！”

淺舞顫聲道：“朱玲瑜當時出現的很突然，淺舞當時只想著逼秦懷義交出《毒經》，是我考慮的不周全。”

“愚蠢！”柳生宗男怒斥：“你可知道朱紈、王忬、張經等等那些我們最恨的明將，最後為什麽都被明國廷自己給殺的殺，貶的貶嗎？就是因為明國廷裏有很多我們的朋友，這裏面朱厚焐就是最重要的兩人之一。可你一個考慮不周，不僅讓新陰堂、妙音坊都損失慘重，還把我們推到了朱厚焐的對立面！”

淺舞決然的聲音也立刻響起：“我願以死謝罪。”

柳生宗男怒道：“死有什麽用？你們妙音坊最大的價值在打探情報，魅惑控制權貴上，讓你負責奪取名單之事是我的失誤，也許我從一開始就該把這件事交給蔡泉辦！”

屋舍內安靜了少許，柳生宗男的聲音忽然再度響起：“蔡泉。”

“屬下在。”

“去準備吧。”柳生宗男的語氣中滿是陰沈。

蔡泉吃驚的聲音也跟著響起：“掌櫃，真的決定了嗎？”

柳生宗男長聲道：“你先上下安排好，等我派去益王府請罪的人回覆吧，如果我們跟益王的關系還有回旋的餘地，這條路當然還不能走，可如果益王執意要跟我們反目，那我們也就沒什麽好顧忌的了，到時候奪取名單更是只能成功不能失敗！……淺舞，真要走到那一步，你們妙音坊必須全力配合，將功折罪！”

“是！”蔡泉、淺舞的聲音同時響起，顯然柳生宗男對這兩人的信任，那是不知道超過張沐多少倍的。

柳生宗男又道：“蔡泉，你也多註意一下那個張沐，我總感覺他好像還隱瞞了什麽。當然，在我派去益王府的人還沒回來之前，如果他真的能查到《毒經》的下落，那就最好了，我們可以以最小的代價奪回《毒經》。”

“我明白！”蔡泉再度回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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